一会儿,郎中诊完脉,起身道:“ 郎君怕是受了惊吓,这几日饮食不调,又染了些风寒,不是什么大病,吃几付药,好生静养几日便好。”说罢,提笔开了药方,领了诊金告辞出去。
赵定家叫了个侍卫去抓药。中兴帝又吩咐他顺便给云氏父女买几件上好的衣帽回来。
诸事停当,已是快晚饭时分。
中兴帝把凉手巾从男子的额上取下,刚要再换一块,忽听得他微弱的哼了一声。赵定家进前道:“总算是醒了。”又歇了会儿,男子果然缓缓醒来。
云娃哭叫着,没命的扑上来,却被赵定家一把按住,低声喝道:“你爹才醒过来,再乱叫我打你!”云娃此时哪管那些,拼命挣扎起来,口里不住的哭叫着:“我要爹爹。”那男子模糊之间听的是自己女儿的声音,使力睁开眼一看,果然是了。待认出中兴帝后,吓得慌忙打床上爬起来。谁知起得太猛,眼前一阵阵发黑。若不是中兴帝接住,怕是早翻到床下去了。忽低头看见自己只穿xiè_yī亵裤,又被他抱在怀内,一时怒火攻心,抬起手来狠命一掌打在那人脸上。
中兴帝活了怎么大,平生第一次挨耳光。当下愣住了,等回过神来,却见赵定家一拳打向那男子的胸口。中兴帝慌忙伸手挡了一下,一边喝道:“赵定家,太放肆了!”屋外几个侍卫听见里头动静不对,提了刀剑,一拥而入。只见赵定家跌翻在地,左手脱臼了。那年轻男子也倒在床边,似是晕过去了。中兴帝扫了众人一眼道:“扶他下去吧,把手给他接上。”
元太上前扶起赵定家,与他把手接上,回转身跪下道:“主子,这屋里必定要留一个人才好,奴才伺候主子吧。”中兴帝刚要叫他滚,他抢着又道:“主子,这小哥还病着,万一晚上有事,多一个人好照应。奴才看着这小丫头,也好让主子省省心不是。”中兴帝略一思付,点头答应了。众人正要告退,中兴帝忽然道:“你们听着,谁敢对他父女动粗,我决不轻饶。”众人躬身退了下去。
中兴帝刚把那男子放回床上去,伙计就敲门进来送晚饭和熬好的药。元太到比赵定家有手段些,虽不能让云娃服帖,却也勉强不闹了。
中兴帝拿起药碗吹了吹,觉得不怎么烫嘴了。小心扶起男子,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舀了一勺药,慢慢给他灌下去。那边厢元太也没闲着,正一口一口的给云娃喂饭。
待父女二人喝完了药,吃完了饭,中兴帝方才同元太胡乱吃了几口,命伙计收拾下去。
元太才要劝中兴帝洗漱安歇,只见那男子打床上死命挣起来。云娃又要扑上去,元太一把扯住道:“你爹爹身上不好,莫要大声哭闹。”云娃这回倒也听话,极力忍住眼泪,抓着父亲的手,巴巴的望着他。那男子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喘吁吁地道:“你既已得手,便放我父女走吧。”元太要开口争辩,被中兴帝止住,让他退了出去。
那男子见只有他二人在房里,不由的慌乱起来。中兴帝面无表情的吃了口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抖得实在不像样了,这才开口道:“你方才说,‘我得手了’。真真好笑。你既已为人父,想必于情事上应该明白。若我果真得手,你会感觉不到?”男子又羞又急,咬着嘴唇儿别过头去不答腔。中兴帝又道:“你却有仙人之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乃凡夫俗子,不能避免。当时我情不自禁,这里与你赔礼。”说罢,起身一揖。男子听他话,回头看了他一眼,仍就不答话。中兴帝也不恼,继续道:“你那时晕倒,我只得带你父女回客栈,与你请医熬药。谁知你一醒来就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人。你那外袍破旧潮湿,难道还捂在身上不成?”男子听完,打量了中兴帝几眼。见他身材极高大威猛。肤色偏黑,长眉凤目,微微的一部短髯。虽穿着不是十分的华丽,但这通身的气派却是不俗。
中兴帝起身到门外吩咐元太煮碗肉粥来。又与他倒了一杯白水,端到床边道:“你且喝口水,一会儿把粥吃了。”那男子略微放下心来,身子直往后倒。中兴帝一手揽着他的肩头,一手端了杯子,慢慢与他喂了几口水。又到另一床上,取了被子垫在他身后,自己坐在床旁的凳子上道:“你还不曾通名报姓了。”那男子道:“鄙姓云,名修儒。”中兴帝到如今才知道他的姓名,不由得一阵欢喜,接着道:“表字了?”云修儒沉吟片刻道:“守真。”中兴帝轻声念了两遍,含笑道:“我姓魏,名昭,子永光。”云修儒道:“恩公与当今圣上同姓。”中兴帝笑道:“怎么肯叫我恩公了?”伸手摸了自己脸一下,接着道:“这一巴掌到值了。”云修儒一听此言,放下女儿掀被起身,要与中兴帝行大礼。
中兴帝一把将他按住道:“你这是做什么,与你玩笑一句也不行吗?”云修儒经此一动,微微有些发喘道:“是我恩将仇报,不问情由……”中兴帝拿手在他背上轻抚,帮他顺气,一边道:“你明白便好,又和必这些
虚礼。”云修儒看了看中兴帝的脸,见微微有些发红。想来,那一巴掌着实有些重。当下,又羞又愧,只低了头,抚着女儿的小手儿发呆。
云娃从父亲怀里抬起小脸儿道:“爹爹别不理我,……我怕了。”云修儒含笑道:“云娃莫怕,爹爹喜欢你了,怎么会不理你了。”中兴帝笑道:“这小妮子厉害着呢。生怕我们加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