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上下起了小雪。高智远同柳春来,牵了云娃出去散散。
骆缇见他们去了,转回身紧劝着云修儒多吃几口菜,多喝两口汤。云修儒含笑应承着。
至二更天时,云娃依旧玩儿的起劲儿,同柳春来在园子里疯跑。四周响起了密集的鞭炮声。
骆缇见云修儒睡眼惺忪,几乎快支持不住了,便叫他们回来。又着家人拿出备好的烟花爆竹,在园中开阔之地放起来。
云娃又是欢喜又是害怕,将小脸儿埋在骆缇怀中,只露出半只眼睛,望着冲天而起,缤纷绚烂的烟花“咯咯”的笑着。
骆缇无意中看向云修儒。见他静静的立在欢腾的人群之中,竟显得格外的凄凉孤寂。烟花在莹白的脸上,映出淡淡的红晕。使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真实感。他默默的注视着女儿,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骆缇忽然觉得一阵难受,忙将云娃递过去。云修儒轻轻的,在女儿小脸儿上吻了一下,低声念道:“愿菩萨保佑你,平安到永远。”
一个如火球般的烟花腾空而起,在漆黑的夜空,留下华丽的,动人心魄的瞬间。
云修儒抱着女儿躺在床上,轻轻的拍着,哄她睡觉。云娃老实了一会儿,便又来歪缠父亲。
云修儒用手隔开她的脑袋道:“你都多大了?再过两个月就四岁了,还怎么着吗?”云娃一味的腆着脸笑,伸出小手儿来,拉他的衣襟儿。云修儒叹口气道:“这是最后一次,你可记下了?”云娃使劲儿的点点头。云修儒这才解开衣服,将那红樱桃送入女儿口里。
也许是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云娃格外卖力的吮吸起来。云修儒被弄的紧蹙了眉头,咬牙忍耐着。隔一会儿,又换另一边喂她。直到她困极了,含着□睡去,云修儒方得解脱。
夜已经很深了,依稀有零星的爆竹声传来。
不知何时,床沿儿上坐了一个蒙面之人。他痴痴的注视着云修儒,和那若隐若现的锁骨。轻轻的,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不想,云修儒此刻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面上尽显哀怨之情。那蒙面人只觉,有只手在撕扯自己的肚肠,险险把持不住。
又痴坐片刻,这才依依不舍的,跃窗而出。
与骆府一墙之隔的,僻静胡同儿尽头,蒙面人对靠在墙边儿的,着夜行衣的人笑道:“二位辛苦的紧呐。除夕之夜,不回家搂着老婆亲热,却要到这里做活计。啧啧。上头与你们什么好处哇?”说罢,伸手点了其中一人的睡穴。
另一个,有些不解的望着他。蒙面人道:“爷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你最好别把遇到我的事,告知他人。否则,爷我随时取你的性命。”又瞪眼道:“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等着爷赏过年钱呐!”黑衣人拱手道:“敢问好汉大名?”蒙面人哑然失笑道:“知道爷的大名好抓爷是吧?在若不走,爷我拍死你!”
黑衣人知道,自己远不是他的对手,却迟迟不肯离去。
蒙面人冷笑道:“怎吗,想在开年头一天了账啊?爷只会送人下地狱!”说罢,欺身而上。黑衣人急退两步道:“好汉且慢动手,我实实的不能离开此处。”蒙面人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叉着腰道:“我说,你听不懂人话是吧?爷不是跟你说了吗,知道你的底细。爷跟你是一路的,是来护着里面那位的。个二百五!”黑衣人眼珠儿微微一缩,极力的忍着怒气道:“好汉要审他,在下也想听……”蒙面人不等他话讲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他的睡穴。看着他软倒的身子,上前踢了一脚,骂道:“操,耽误这许多时侯!老子审案最讨厌有人旁听。”忽又想起什么,看了那黑衣人一眼,自语道:“你是不能走,你走了他怎么办?这还是你的功劳呢。”
来到另一黑衣人跟前,一把撕下他的面巾,却不由的笑将起来。原来那人,竟张着一副硕长的马脸。
蒙面人解开他的睡穴,又点了他另一处穴位。用寒光闪闪的匕首,在他脸上来回游走。马脸一清醒过来,便看见那把匕首,在自己眼珠子上,一伸一缩的抖动着。
蒙面人收起笑容,冷冷的道:“听清楚了,爷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多一句,便砍你一只脚;少一句,便砍你一只手。”清清嗓子道:“你是谁派来的?”马脸斜了他一眼,嘴微微一动,却被蒙面人抢先钳住了下巴,从嘴里掏出一颗小药丸。
蒙面人挥手便是一巴掌,马脸的嘴角儿,鼻子全都见了红,叫道:“你要杀便杀!”蒙面人笑道:“原来,你是死士。能养得起死士的,不是一般人家。劝你休要在爷跟前倔强,可没你的好果子吃呢!”说罢,手起刀落,马脸的大手指便掉在了地上。他倒是个汉子。虽说是十指连心,痛彻心肺,也只是喉间“呜呜”作响,浑身乱颤而已。蒙面人赞了一句,“好汉子,是个男人。”忽又道:“若再不据实以告,爷便让你做不成男人!”说罢,一手抓住那要紧的所在,匕首不停的在那里,划来划去。
因为刀刃儿太过锋芒,想必是挑破了衣物,蹭到了里面的宝贝儿。马脸再忍受不住了,叫道:“好汉住手,我说便是。”蒙面人点头笑道:“这便才是。”又将地上的面巾拾起,与他擦汗。心中暗骂一句道:“你他吗的犯贱!”
马脸喘了两口气道:“我是奉了刑部尚书记大人之命,前来杀云修儒父女。”蒙面人哼了一声道:“记维多这个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