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细地摩擦着发黄的纸张,朝老管家示意,“拿个火盆过来”。
姜冼当时后脑勺被砸出一个小口子,情况还可以,没有缝针的必要。此刻他冷着脸开着车,杨茹暮坐在后车座,沉默地盯着窗外,姜冼后来是车祸丢得小命,坐他的车,真有点不放心。
路上碰上红灯,姜冼烦躁地透过后视镜瞄了他一眼,本来气急败坏的脸一愣,这时灯绿了,后面的车大声地鸣着喇叭,他醒过神来一阵手忙脚乱差点导致熄火。
杨茹暮转过头看过去,姜冼神色不善地眯着眼打量他,脸又阴沉了几分。车开进隧道时,姜冼并没有打开示廊灯,黑漆漆的背景下,只听他阴森森地说:“别做出那种表情,温瑜,小心怎么死都不知道。”
杨茹暮回了他一个死沉的眼神,姜冼一张脸更黑了。
正午时分,车开进了姜家大院。做旧的青砖白瓦一看就是近二十年内仿造的,这个老牌的大家族已经没落了一身的贵气。
这个地方杨茹暮从没来过,但这里住着的人,他听说过,姜燮这个当家的一向喜欢把家底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以此来胁迫子女对他孝顺体贴,后来得了阿尔兹海默病,整个人痴痴呆呆四处乱逛,等找回来时尸体都僵了。
姜燮明面上的孩子只有两个,一子一女凑成个“好”字。一大家子就这么几个人,老宅子特别安静,平日里就只有姜燮住着,算上佣人也不超过一只手的数。
姜燮本来认不认温瑜都无所谓,对他来说,不认还一身轻松,就怕以后有人从温瑜下手,来给他下绊子。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年轻一辈的接班人又只有那么一个,还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可当他得知的资料中说温瑜这小子已经被温絮弄得性别倒错心理变态了,他算盘一打,满心欢喜地打算认下这个“女儿”。
杨茹暮接过姜燮递过来的六柱香,对着前面的牌位愣神,他居然要在这个令他痛恨不已的家族面前,再一次弯下脊背,他低头瞥了后头跪着的姜冼一眼,猩红的煞气一闪而过。
祭祀结束,一家人坐在大堂吃饭。
姜冼的姐姐看上去有些显老,她的丈夫是个上门女婿,叫做谢冯,看着斯文懦弱,连大气都不敢喘,却时不时地朝杨茹暮这边偷瞄,杨茹暮朝姜燮瞥了一眼,姜燮坐在主座老神在在地喝着汤。
真是有够恶心的,这个“姐夫”眉眼轻浮,“大姐”对着姜冼笑得一脸暧昧,姜冼沉着脸默默地吃着菜,姜燮倒是表情如常,可怎么看着都像是在默许着什么。
夜马上就来了。
杨茹暮裹着大衣缩在壁橱里,挂在墙上的摆钟“咚咚”作响,门悄悄地开了条缝,有人进来了。
那个人影猛地往床上一扎,急迫地翻找,过了一会儿,那人疑惑地嘟囔,“走错了?”,他喘着粗气又吧啦了一遍,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顿住,转而转过身笑得荡漾,“小姑子……啊—”身后满脸头发的女鬼静静地站在墙上,她木着脸从下往上看他,笑嘻嘻地冲他咧嘴。
如被扼住脖子的鸭,他的恐叫声戛然而止,昏倒在床沿。
杨茹暮松开烟灰缸,朝那个墙面看过去,苍白的女鬼流出血泪,满脸阴森森的讽笑,杨茹暮在一旁配音,“嗬嗬嗬”。
温瑜曾说,这是他有次去鬼屋玩的时候抽奖中的礼品,这只手表他常年带着,据说带了很多年,都没有更换过电池,非常好用。
杨茹暮那时以为温瑜夸大了事实,直到他重生之后有一次手表掉进了水池,捞出来时他不知摁到了什么,一道微光亮起,投射在墙壁上的女鬼笑靥弯弯,从平静到狰狞,最后张大嘴似要扑过来一共加起来不到半分钟,却立体自然地有够呛的,这个画面重复了几遍,杨茹暮才缓过神来,他摁下按钮,影像消失……
杨茹暮冷淡地将地上那人扒干净,他拿着手电朝这具身体一寸寸地寻找,最后在这个人的□□看到了个溃烂的小脓包。
尖锐湿疣。
想传染给他吗?杨茹暮暗下双眼。
他记得温瑜有段时间被一个大佬围堵,算算时间刚好是这几天,他有次碰到还故意避开了,杨茹暮眼睛蒙上了一层雾。
他将这个□□的人拖到床中央之后,站在阳台上等天亮。
“姐夫”醒来的时候天还暗着,他捂着脑袋坐起身,一阵冷风吹过,房间里阴森森的,阳台的门没关,风吹飞一席窗帘,一个淡的如烟似的影子飘在阳台上,他吓得连没穿衣服也顾不上,逃也似的跑了。
杨茹暮撩起袖子,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瘢痕被月光衬得发白,他扭头往天边看去,杨翊泞的睡脸挂在云朵上。
他勾唇浅浅一笑。
第二天,姜燮站在二楼目送姜冼他们离开。
“爸、我……”谢冯捂着脑袋跪着。
“滚出去!”姜燮猛地回身给了他一棍子,“上次你弄出条人命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
谢冯低眉顺眼地走了,临走前他眼睛瞄了下姜燮惯用的那个茶壶,白烟从盖子上泄出,他扯动嘴角,快步出去。
姜燮表面看着是在教训谢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在气愤什么,姜燮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胸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了下来,他有点把柄在一个人手上,想拿回来又不舍得付出代价。
那个人年纪越大口味越重,据说这几年还玩起人妖来了,姜燮原本打算由温瑜之身给他送点x病过去。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