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过他什么忙——洗碗当然算不得什么贡献,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池絮不想放任自己变成一条米虫,迫不及待地想要给自己找个用武之地。
黎柳风望着窗边那个半蹲在摇椅上的背影,觉得再这样下去,家里怕是要长出一朵名为“阿絮”的大蘑菇。
也是,从早到晚闷在这么个小地方,以她静不下来的性子,大概早该觉得无趣了。
他踱步过去:“今天想做什么?”
池絮转头:“你不温书了吗?”
目光里有一丝没能压抑住的小雀跃,悄然溜了出来,眼里几乎熠熠生辉。
黎柳风忍不住勾起嘴角,继而正色道:“偶尔也要劳逸结合一下。”
这两天他的确有些忙,没能匀出“随叫随到”的时间来陪她。毕竟,冥界那么大一个摊子压在身上,由不得他沉溺温柔乡。
原本,黎柳风离开冥界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会快去快回,毕竟这位大人办事一向雷厉风行,效率极高。可左等右等,诸位鬼仙也没见到大人的身影,而他离开的这几天里,公文一天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桌案上都快堆不下了,最后逼得阎王爷亲自出马,在凡界找了一大圈,终于在这么一个偏僻的村庄里找到了。
当时,这位在冥界威名赫赫的大人正在锯木头,据说是想给自己做一张床。
阎王爷立马就崩溃了,就差抱着黎柳风的大/腿,痛哭流涕请他回去,黎柳风自然不愿,两人最后达成了一个妥协:每晚由阴差将紧急公文送上门,不太急的,就等黎柳风回去再统一处理。
不过,即便是这样,黎柳风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得闲了。
不得不办公的时候,他就施一个障眼法,将冥界公文变作凡界科考所用的卷子,假装自己在看书,实则一心二用——一面批阅,一面关注池絮在做什么。
有时候在发呆,有时候会自己拿绳子编个什么玩意儿,有时候会悄悄打量他,不过大概是怕打扰,永远不出声。
此前,他从未允许自己这样分心。
只因那个人是阿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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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絮两手撑着扶手,把缩着的脚伸开,从椅子上起来,随即陷入思考:“可是,外面下着雨,能玩什么呢?”
而屋里不过方寸之间,别说玩什么了,打场架大概都嫌腾不开手脚。
黎柳风沉吟道:“阿絮,你会不会玩博戏?”
池絮连听也没听过,只知道民间有“唱戏”,不是很肯定地问道:“唱曲儿?”
黎柳风道:“不是唱曲儿,是赌/博。”
他其实也没有玩过这些,只不过有时路过奈何桥,能看到几个阴差蹲在桥边,打骨牌或者玩博戏什么的,看过几眼,也就记住了玩法。
黎柳风转身从书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书桌上,示意池絮过来。
池絮走近一看,只见这盒子外面一圈都画着弯弯曲曲的棋道,统共十二道。将盒子打开摊平,再反扣在书桌上之后,就成了一面棋盘,正中间,有一块四方形的区域。
装在盒子里的是十二枚小木块,六枚黑色,六枚白色,此外,还有两枚红色的鱼形棋子。
黎柳风将鱼形棋子放在四方形区域内,食指轻轻点了点:“这是水域,鱼在水中。阿絮,你喜欢什么颜色?”
棋盘上剩下散落的一黑一白两色棋子,池絮拿了白色的摆在自己这边:“这样对不对?”
黎柳风笑了,摆好黑棋:“嗯,阿絮很聪明。”
两方摆成了一黑一白对峙的局面,池絮居然不由得有些紧张:“然后呢?”
运用谋略和迂回战术,选择最便捷、最快速的路径攻下对方的大本营?
这可有点不妙,因为黎柳风看起来非常擅长的样子啊……
黎柳风:“然后掷骰子。”
池絮:“啊……”
看来是她想得太复杂了,掷骰子嘛,不考验聪明才智,纯看运气,可以说非常公平,她喜欢。
一轮过后,池絮的这个想法不复存在了。
按照规则,掷得多少点数,己方的棋子便走多少步。到达终点的棋子,就可以入水“牵鱼”获筹,也可以选择吃掉对方的一枚棋子。谁先获得六筹,谁便获胜。
黎柳风每回掷出的基本都是四点以上,再不济也有三点,早早地就走到了终点,池絮就比较倒霉了,她最好的成绩只有三点。幸亏黎柳风对她手下留情,一个棋子也没吃,不然她会输得更惨烈。
“再来。”池絮道。
黎柳风将骰子递给她:“你先?”
池絮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这回你先。”
上回就是她先,开门就是一个“一”点,实在太损人志气,这次她要看看黎柳风做第一个会如何。
黎柳风笑了笑,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动,那骰子原地旋转起来,池絮紧紧盯着它,直到它渐渐停下。
居然又是六。
池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