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一片寂静,只林中鸟鸣虫吟,隐隐还能听见水声。
阴阳潭阔达千亩,是柳河的发源地,它西南方是柳城,其余三面则被将西域与大夏分割开来的出云山脉所包围,潭中水源就是出云山脉雪水融化汇聚而来,因此潭水常年寒气逼人。
马车中。
“投降吧!”
风小姐对楚越抬着下巴,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楚越道:“投降是死,不投降最多也就是死,要换做是你,会不会投降?”
“不会!”
风小姐毫不犹豫的摇头,然后又道:“不过你不是我,你可以投降!”
饶是楚越自认养气功夫还算到家,也不禁气乐,道:“为何我一定要投降,实在不行的话,我大可以先杀了你,大家同归于尽!”
风小姐盯着楚越,很认真的道:“相信我,你一定会投降的!”
“理由呢?”
“感觉!”
听起来很荒谬的理由,可是楚越却完全无法反驳,因为他就经常靠感觉躲避危险,当然他这种感觉也并非完全凭空而来,而是跟他习练的功法有莫大的关系。
风小姐先前就十分肯定楚越藏身在那座庭院,楚越开始还以为她是自信自己的推测,现在看来未尝不是因为这种感觉,难道她也是修炼了某种神秘的功法?
难怪自己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
若真如她所言,那么现在这种情况下,能让自己投降的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小夭被他们抓住。
一念至此,楚越的心陡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怎么办?
楚越念头尚未转完,突然心神巨震——这唯一一种可能已然变成了事实。
“风师妹,我迟到了吗?”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正是下午自承留在城中庭院的丁师兄。
“不迟,金师姐才刚刚离开!”风小姐完全没有人质的自觉,全然忽视了楚越的存在。
丁师兄又道:“路上遇到一个形迹可疑的小姑娘,要如何处置?”
风小姐道:“那正好,金师姐说还差一个!”
丁师兄笑道:“恐怕不行,这个小姑娘根本还未筑基入门,而且看起来身体还有病!”
风小姐淡淡道:“既然如此,就杀了吧!”
“慢着!”
楚越脸色有些发白,他刚刚感应到小夭的气息,若说开始还存了一丝侥幸的话,听了丁师兄的话已经毫无怀疑了,生病的小姑娘,又正好跟来形迹可疑,除了小夭还有谁?
“打开窗!”楚越抿了抿嘴。
风小姐撇撇嘴,道:“打开!”
咔的一响,窗上的钢板缩了回去,这机关居然是外面控制的,楚越挑开窗帘,却见外面那位丁师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女童,淡淡的月光下,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楚越深吸了一口气,道:“让她走,我投降!”
风小姐看着楚越的脸,出奇的没有开口反对。
因为她强烈的感觉到自己若是不答应,对面这个男孩绝对会和自己同归于尽,她不怕死,也一直想将这个看似卑微实际上却骄傲得很的男孩踩下去,可是现在忽然有些失去了兴趣。
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脚踢动机关,车门前钢板升起。
楚越收起匕首,挑开车帘,跳下马车走到小夭的面前,看着她的脸,凝视片刻,缓缓道:“回去!”
回去!
简单的两个字,再也没有别的话语,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好像平常的时候,哥哥让妹妹回家一般。
小夭神情依然平静,眼神却不停变幻,她嘴唇动了动,想要说出一个‘不’字,可是看着楚越的眼睛,这个字在嘴边打着转,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她明白楚越的这个‘回去’意味着什么。
回去很简单,只要她转身迈步而已,可是她知道转身之后,恐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再也见不到这个让她始终无法释怀的名义上的哥哥。
她也明白楚越的这个‘回去’之后没说出来的话——活下去。
是的,活下去!
活下去,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很简单,可是小夭知道这三千零五十二天的每一天,他们都活得很不容易,只是以往都是楚越在前面顶着这三个字,以后,就是她自己了!
活下去!
小夭攥紧了拳头,指甲已经陷入手掌,只有这样她才能忍住眼睛的酸楚,她盯着楚越的面容,她从未如此仔细的看过他的脸,从未看得如此认真。
是的,我应该回去!
你若死了,我会替你报仇,然后拼尽全力的活下去!
小夭走了,走得前所未有的坚决!
~
楚越望着小夭的身影没入黑暗,良久未动。
两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就像平日熟人碰面打声招呼之后便擦肩而过。
可是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知道她明白了!
这就够了!
“走吧,再不走小心本小姐改变主意!”风小姐扬着下巴。
楚越一笑,随即跟了上去,他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走不了,也不敢走,事到如今,他反而平静下来。
环目一扫,峭壁环伺,前面是水波荡漾的阴阳潭。
开始听车外的那位金师姐说带人离开,楚越当时还未多想,此刻却不禁大感疑惑——除了他们来的这条路,面前就是一潭水,两边更是悬崖峭壁,这人是从哪里离开的?
“张师兄,你回去吧,顺便把豆儿也带回去,路上不许她吃零食,告诉她,要是本小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