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一夜之后,两支队伍一前一后结伴上路。
只是和柱子那村子的流民比起来,那些莫尔翰人的队伍要整齐很多。他们几乎每户都牵着高头大马,马上驮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货物。对莫尔翰的游民来说,马背上就是家,就算没有夷人的入侵,他们也几乎终身都在旅途中度过。从东到西,他们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停歇,只在莫尔翰祭主日才会回到王都待上一个月,然后又踏上征程。
跟他们比起来,严羽所在的队伍倒像是一群衣不蔽体的乞丐。大部分人只能靠手提肩扛来运输自己的东西,好在他们本来的行李也不多,就算背在麻袋里始终舍不得丢的家伙事儿,在莫尔翰人看来也不过是值不了几个钱的杂碎罢了。
不过,沿途不断有零星的流民加入到队伍中,和他们比起来,柱子村里的村民又要富有得多了,至少他们身边还有熟悉的邻居和亲戚,能够在疲倦和跌倒的时候拉上一把。
不过,随着越来越多流民的加入,更多更新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从那些最近加入到队伍中的人口中,大家得知那夷族大军南下的速度超乎了之前的想象。
在两支队伍的首领商议了一番之后,大家一致同意不再继续沿着官道南下。因为按照现在这样的速度,或许再有两三天的时间,他们就会被夷人从身后撵上。手无寸铁的他们在蛮族大军铁蹄下会有什么结果,完全可想而知。
好在柱子以前随着师傅游猎的时候,曾经走过另一条小路。那条路虽然比官道要多翻过一座山,但是直线距离却要近上几十里。
唯一的顾虑就是抄小路所冒的风险。而今景云山脉中的野兽跑得四处都是,而山野间更容易碰上。不过莫尔翰的游民倒是无论男女,人人都有一手好箭术,只要不碰上王熊或者赤额虎这样的异兽,普通的野兽应当不成问题。
终于,在经过两天的跋涉之后,流亡的队伍走出了那片森林,面前到安定府的道路,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关卡,那就是金山隘。
这时候,严羽胸口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要不跟人动手,平常走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他跟柱子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却见前面的莫尔翰人刚刚走出森林就突然停了下来。
柱子上前,寻到莫尔翰队伍末尾的几名游民打问,却发现语言不同,对方叽里咕噜解释了一堆,柱子却完全不知所云,只好跟严羽一同继续往前去找哈拿尔。
只是走到队伍最前方,他们也都明白了莫尔翰人停下的原因。
在前方一道缓坡的尽头,雄伟的金山山崖如同刀壁一样耸立。而在那山崖下的缓坡上,却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屋顶。
“这里有个镇子?”严羽禁不住问道。
“我走过这条路两次,只在这个隘口处见过一个酒家而已。附近也没有农家,怎么可能建起一个镇子?”柱子摇头说道,“走,上去问问。”
这时,哈拿尔也带着他的两个侄儿,迎着严羽二人走来。
“前面有个村镇,还是你们出面和村里人交涉比较好些。”哈拿尔说道。
两支队伍紧靠着森林的边缘驻扎下来,而严羽则跟柱子一同往金山隘下那一片建筑群走去。
越往前走,前方的刀壁就显得越发的雄伟高大,渐渐淹没了天空,给人无尽的压迫感。而那山壁脚下的房屋,就好像巨人脚趾上的汗毛一样,不但渺小而且丑陋,跟环境格格不入。
那一片房屋之外,还立着一圈一人来高的栅栏,上面缠绕着荆棘,只有正面路上开着一道小门。
不过离着那道栅栏还有半里地的样子,便有一个头戴毡帽的胖子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两位从哪里来啊,到我们的小店去歇歇脚啊。”那胖子离着老远便招呼道,那一脸贱兮兮的笑容让严羽突然想起了严焕。
“前面是你的店?你是宋家老店的伙计?”柱子反问道。
“哦,老宋家早就不干了,现在我们的东家姓陈。”那胖子脸上笑容丝毫不减,“大概兄弟好久没过来了吧。”
听胖子三言两语介绍完,严羽二人才知道,自从景云山脉中的野兽都逃出山来,这金山山隘后的野猪岭就成了豺狼虎豹盘踞的地方。而从北方逃难下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为了结伴安全穿过金山,只好在这山隘前的葫芦口等人结伴而行。
原本这里只有一家宋家酒店,卖点乡间野味。但是老宋不幸被野兽所伤,宋家的子女扶棺回乡,将酒家出兑商。那客商见此处险要,正是入山必经之路,而且由北往南,除了大路官道之外,这里也是唯一的一条通路,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于是干脆雇了人在这里扩建了几座临时的木屋。
这些日子,夷人入侵的消息传来,每天都有数十上百人途经此路,都在这里聚集等候。陈家除了出售食物,提供住宿之外,还能够派人向导,每四天一次带人穿越野猪岭。
前天上一批数百人刚刚离开进山,等到下一次再次出发又是两天以后了。
严羽和柱子到那临时小镇上转了一圈,发现那些建筑只是远看像是房屋。但是走近之后,才发现只不过是几根柱子撑着屋顶而已,四面连墙壁都没有,地上铺着草垫子,更谈不上其它的设施。已经有两个数十人的队伍歇息在其中两个屋顶之下,大家都是席地而坐。见到那胖子带着严羽二人,不少人都围了上来。
“你们带了多少人?”围上来的人第一个问题往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