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的人,也知道自己平凡顺遂的生命形式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因此她向来都懂得珍惜所拥有的一切。
去年暑假,夏奇难得回台湾,回“家──”育幼院。古映薰正好参加一个志工服务队,到院里探访孤儿。就这样,遇上了。
或许,真的不该发生;但人生中越不该发生的事情,岂非往往总躲不过?
“映薰家里知不知道她们的事?”尹汐池哽咽地问道,一边擦泪。
邪犰点头。“不过不清楚对象是谁。这次她算是跟家里闹翻,逃到纽约找阿奇。她仍定期和家人联络报平安,只是不肯告诉家人她的住所,只说要一个人冷静的想事情,暂时消失。他的家人都以为她躲在台湾的某个角落,还在翻天覆地的找。”
“映薰是不是决定不顾世俗的眼光、不管家人的反对,也要和阿奇在一起?”
“是。”
“只要有爱,只要有心,再大的困难一定都能克服!”尹汐池坚信。“她们的路走得比别人辛苦,应该会更珍惜这份情缘,为将来共同奋斗、努力!”
邪犰却摇头。“她们不会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阿奇不要。”
“怎么可能?”她惊诧,无法接受,“阿奇那么爱映薰!否则也不会哭得如此凄凉无助!”
“因为爱,所以不要。”
“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她高嚷,急得热泪冲盈,“映薰都肯抛弃原来拥有的一切,选择这份感情,千里迢迢来找阿奇,阿奇又怎会不要她?”
“就因为这样,所以才不能要。”
“爱”和“要”之间,本来就未必是等号。
人类想得到某样东西或某个人,有时候并非出于爱;同理,深爱某个人,有时候便只能放弃!
***
依依难舍地,尹汐池告别家乡,与邪犰踏上返纽约的航程。
感情丰沛、生xìng_ài哭的她,由于一直笼罩在“阿奇事件”的愁绪中,深切体会到那种“相爱无法相守”的悲哀,因此在机场时就哭得咘哩哗啦,硬是紧抱著母亲不肯放手……回到宿舍时,已是夜晚。
“怎么样?和小邪一起回家度蜜月的感觉很棒吧?”颗颗笑问:“你爸妈知道了你们的事,肯定非常高兴!”
“他们向来把小邪当成宝贝儿子,我觉得自己倒像是丑媳妇见公婆呢!”尹汐池不以为然地哼道,其实胸臆间是一片暖热。
自小成长的生活环境,熟悉依旧,习惯如常,但却因为心境的改变,一切仿佛都换上崭新风貌。草原徜徉、爬树骑马、追逐打骂……从前的点点滴滴一旦掺著情愫,竟是另有一番滋味……“你呀,就会吃些莫名其妙的醋!”颗颗啼笑,“明明你爸妈两个都一样疼!”
这小尹!颗颗不禁羡慕起好友。小邪和小尹真幸福,能朝夕相处……她幽幽思及远在中东战区出任务的爱郎魔鹰……“颗颗!告诉你一件事!”尹汐池想起最重要的事!
于是她开始详述,说到最后又是阵阵哽咽。
静听完毕,颗颗深陷入怅惘中,仍有点难以置信。
“映薰这次来纽约,就是打算逗留两个月,到时候如果阿奇仍然不改变主意,那么……”
“那么映薰便回台湾。她们之间,也完了。”尹汐池黯然神伤,擦擦濡湿的眼角。
颗颗喃喃怔语,“阿奇不要映薰跟她一样……”
跟她一样没有家!
家,孤儿心中永远的一道缺口;亲情,则是连梦也不敢梦的。因为没有,所以,家是天上最远最美的一颗星。宿命的遗憾,随著孤零的成长岁月点滴累积,形成根深柢固的情绪。无可弥补,更无可取代!
尹汐池始终抱持希望。“我有信心,当映薰离去的那一刻,阿奇一定会回心转意!人往往要到分离的时候,才衡量得出什么是生命中最不能失去的!”
颗颗默然无语。她何尝不也如此希望?但,连邪犰也斩钉截铁否定的事,可能出现转机吗?可能吗?
“小尹!你回来了!”古映薰走进来。
“映薰!”尹汐池赶紧收拾心神,绽开愉悦的笑脸迎上前。
古映薰热情的问起尹汐池回瑞士老家的一些概况,尹汐池亦尽量以一贯的活泼口吻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