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冬尘两脚尖颠在桌上,竟未将桌上的灰尘拨动丝毫,只有鞋尖染上一角淡淡薄灰。宿冬尘再度运起内功,沉声道:“晚辈特来拜见,不为厮杀。”
话语方毕,一支判官笔唰一声从地底直直窜出,来势之疾如同上了机簧的弩枪一般,从宿冬尘站着的桌下直刺对方下盘。宿冬尘轻轻一翻,身子已轻飘飘离开桌面,判官笔刚把木桌穿了个稀烂,宿冬尘脚后跟在笔尖上一敲一带,笔身从原来的直刺变成疾速旋转,空一声敲到屋顶,便落到了宿冬尘手中,只是顶上的灰尘扑簌簌缓缓落下,画面如水中沉沙一般。
地上再次传来声音道:“哼!有两下子。”
宿冬尘如一绺棉花般轻轻落到地上,毕恭毕敬地说道:“晚辈不愿与孔老爷子大动干戈,此次前来,纯粹是请您指教一二。”
“哼!乳臭未干的小贼也敢称请教?”土里的声音又道:“好,只要你完成老夫出的题目,便答应你。”
“晚辈恭听。”宿冬尘微微笑着,将判官笔收入袋内。
土里的声音又道:“你看见屋外的那一缸水了吗?”
宿冬尘往窗外望去,正好能从窗角看到那一水缸中无波无纹的水面,便点头道:“晚辈看见了。”
“你将那缸里的水,撒到屋里的每片石板上,就算你完成题目了。”土里的声音此时又冷笑道:“但,这动作必须在一步之内完成,而且,手还不能沾湿。”
云清本来听到如此轻而易举的事情,心情轻松的从木柜上跳下来,忽又听得这分明在屋内与屋外的水与石板,要在一步之内拿水泼石,手还不能沾湿,脸色不禁又变了变,直骂道:“这……这怎么可能啊!”
孔探天在土里嘿嘿冷笑道:“办不到,就识相点回去,别打扰老夫。”
“真是个老疯子。”云清心里头暗暗骂道,嘴上却只能辩驳道:“孔老爷子您出的题目太难,莫说为难宿前辈,您自己就能在一步之内办到吗?”
孔探天闻听此言,不禁哈哈大笑道:“老朽何须一步办到,半步都不用。”
云清只当对方在疯言疯语,又反驳道:“半步不用就能从屋内到屋外拿水,再到屋内泼水,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孔探天笑声又起,哈哈道:“老夫就埋在土里,里里外外、来来去去,两脚始终没离开土,捧着水缸就泼了,怎么还需要一步呢?疯子,人都说我疯,老夫今日可才真正见到疯子啦。”
“你才……这算什么说法。”云清脸色变了变,刚要回骂对方疯子,又想起宿冬尘的提醒,才改口道:“更何况,我们又不会缩骨入土。”
“连缩骨功都练不到入土?那还当什么钻地龙。”孔探天在土里啐了一口,内功传出来却与在空中啐人无异。
云清不满道:“谁说我们是钻地龙了?”
孔探天哦了一声,奇道:“不是同行?那还来打扰老夫做甚?真是一群疯子。”
云清正待又要回话,一旁沉思沉吟、良久不语的宿冬尘却终于插口道:“孔老爷子,晚辈愿意解这道题目。”
土中静默了一阵子,才听到孔探天嘻嘻笑道:“你可确定了?要是踩了第二步,我可要罚你们都埋在土里一天喔。”
云清向一旁半截身子已在地下的计天奇看了一眼,他早已吓得无声了,光是想到自己像篱笆一样钉在土里,身边一堆泥虫在身边钻来钻去,不由得全身都发痒起来。
宿冬尘自信地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宿冬尘一语方毕,忽而侧身飞起,翩翩穿过墙上的小窗,连衣角都没沾上半点窗框。说时迟那时快,宿冬尘人已踏上水缸的缸缘,两脚各站一边,去势虽快,然而宿冬尘踏上水缸时,水面竟连丝毫波纹也未起。
“嗯,好轻功。”孔探天赞道,却不说自己在土中便能感觉地上人的行动,又是何等高明的功夫,随后孔叹天又笑道:“但这一步已了,你手可不能沾湿。”
宿冬尘淡淡笑着,深吸一口气,已开始运气在脚尖。只见得这一圆滚滚的水缸,随着宿冬尘的重心开始缓缓倾斜,近满的水面已沿着缸口流出些许。宿冬尘以双脚挪动重心,水缸便渐渐向一边倾斜,眼看水缸要倒时,他双手挥动使重心骤然改变,倾倒却化成旋转之势,水缸已从屋角开始往门口转去。
旋转态势由慢转疾,没多久,宿冬尘连着水缸已如陀螺一般旋转往门口来,其中重心的摆布、时机的奥妙,不是旁人可解。然而门口的宽度却容不下水缸,眼看水缸旋即要撞上门框,宿冬尘忽然抬脚而起,将缸口对着门框倒去,水哗啦一声泼在屋内,自地上溢散开来。宿冬尘单脚立在水缸缸口,以轻功稳住水缸的晃动,看上去人与水缸竟如钉在地上一般。
水慢慢散开来,流势虽缓,终究流到了每块石板边上。只是苦了下半身还埋在土里的计天奇,腰间已被泥水给浸湿。然而他刚才顾着看宿冬尘的举动,已把他惊呆了,用他的经验来说,这比杂耍园子的杂技还厉害。
宿冬尘金鸡独立般站在水缸上,拱手笑道:“孔老爷子,晚辈已完成题目了。”
孔探天朗声笑道:“哈哈!好!好厉害的身手!”
只见屋中一处的土开始松动,噗地一声开了一个竹管般大的小洞。洞中先是伸出一双手来,那双手干枯如严寒中乱颤的枝桠,指节发白而削瘦,随后是一颗脑袋冒出来,接着上半身,最后整个人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