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上,两队官兵剑拔弩张,偏偏放任贼人从容而去。如此荒唐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张恪脸上罩着一层寒霜,他按着刀柄,一步步向着周挺走了过来。
周挺最初当然没有看得起张恪,一个新任的备御,手下一帮娃娃兵,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张恪一步步的逼来,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被猎豹盯上了一样,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张备御,你怎么还不回大清堡,难道想违抗军令吗?”
“哈哈哈哈!”张恪仰天大笑:“请问你是什么官职?”
“锦义参将下属千总,你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吧!果真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还是赶快回炉另造吧,省得闹笑话!”
张恪突然放肆的大笑起来。
“周千总,要是本官没弄错,你不过是六品官,不才备御千户乃是五品,虽然互不统属,但是你也不配对本官发号施令!”
“你!”周挺顿时把眼睛瞪圆了,千总虽然品级低,可是千总管的是募兵,比起卫所的军户云泥之别,还没有哪个备御敢和他这么说话!
“张备御,你果真好胆子,可是你别忘了,我哥是……”
周挺话没说完,张恪猛地一伸手,拦住了他。
“周千总,请你慎言!”张恪微微一笑:“你要是说出来人名,只怕会后悔一辈子!”
周挺气得翻了翻眼皮,冷笑道:“老子不是吓大的,该后悔的人是你才对!”
张恪笑着摇摇头,迈着方步,说道:“周千总,本官从来不吓唬人!此次军需被劫,下手的人就是白莲教的匪类。”
周挺一听,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挑,随即讥笑道:“胡说八道,我辽东历来就鲜有白莲教活动。”
“哈哈哈,辽东是没有,可是草原上的白莲教不少啊!从嘉靖朝开始,叛逃到草原的白莲欲孽就数不胜数,如今繁衍生息,少说有十万之众。白莲教本来就是叛贼,结果又逃到了鞑子手下,这叫为虎作伥,二罪归一,罪无可恕!周千总,你不会不清楚,大明朝上下,恐怕没有任何人敢包庇罄竹难书的罪犯!你干扰本官追击,要是把你身后的人也抬出来,只怕要玉石俱焚!”
张恪声音清晰洪亮,周挺身后的官兵不少都听在了耳朵里,大家也都变颜变色。一旦和白莲教扯上了关系,只怕就没有好下场了。
周挺也没有料到张恪这么快就知道了白莲教,这小子真有点本事!
“张备御,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谁会相信啊!”
“信不信不要紧,周千总,既然你把追击贼人的职责扛下来,那就最好立刻去追,不然…呵呵…”
张恪竟然不说话了,转身背着手就走。
周挺心里头不停地打鼓,难道这小子知道什么了!不过知道又怎么样,反正也没有证据!
“张备御,你别走啊,等着一同去追击贼人!”
“哈哈哈,周千总,本官就不掺和,静候佳音了。”
张恪说着竟然带着手下的人马转身就往回走,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周挺看得目瞪口呆,这小子的确走了,只是心里怎么总发毛呢?
还是赶快去追吧,别管追不追得上,把样子先做足!
……
“恪哥,我知道一条山路,从右边进山,就能直插大靖堡的西边,把贼人给堵住。”
听乔福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趣,摩拳擦掌。从小路绕过去,这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说不定大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才不让大家硬冲呢!
“我说了要回大清堡,就是回大清堡!”
张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二弟,白莲教抢了咱们的东西,你就不想着追回了?你是怕了白莲教,还是怕了周雄了?”
“哈哈哈,大哥,你觉得我会怕谁?”
“这个……”张峰也挠挠头,他可记得张恪面对着堂堂的辽东经略还能谈笑风生呢,又有那么多的靠山,怎么会在乎一个参将!
“二弟,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
张恪微微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鱼太大,太多,原来的网不够用了,要重新编一张大网,网住更多的鱼!”
人马悄然回到了大清堡,走的时候信誓旦旦,却一无所获,乡亲们都面面相觑,难道张大人没有夺回东西吗!
心里想着,忍不住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张大人是什么人啊,怎么会失败呢!
乡亲们窃窃私议,张恪全然不管,回来之后,就下令把抓到的三个白莲教众带到监牢。张恪不是傻瓜,王化贞给他送东西,行程怎么会让白莲教知道。而且两百多人如何能从容不迫的进入大明境内把东西抢走,要知道长城沿线都有墩台的。
再有自己领着人马追击,周挺又怎么会出现。前后都串联起来,很显然是有了内鬼,而且地位还不低。
不把内鬼揪出来,就算抢回了物资又如何,一样要提心吊胆,防备着明刀暗箭,倒不如好好计划一番,把白莲教和内鬼全都干掉!
“你们三个,有什么想招认的吗?”张恪微微一笑。
“没有,狗官,老子嘴里蹦出一个字,就是你儿子!”
还真够硬气的,张恪微微冷笑,一摆手叫过来唐毕。
“唐大人,你可是管理刑名的,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快点张口?”
唐毕笑着点头:“大人放心吧,卑职有的是办法!”
击掌三声,三个彪形大汉提着皮鞭走了过来,生牛皮的鞭子,里面缠着铁丝,再沾上盐水,